刘基评传（出书版）第 27 章

第十章文学经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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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基的主作品《覆瓿集》、《郁离子》等作于元代。文学思想也形成在元运衰微、国诈将时。但由于在元、明两朝的官秩、社会地位同，形成的影响在明初更为显著。与宋濂、启、袁凯等，各逞才、连镳并轸。其中刘、宋二并为开国文臣之首，对整个明代文学也有骅骝开之功。刘、宋二都承荫于金华学派"文显薄"①及重实事实功的学术传统。

但二又各特。两气秉同："（宋）濂诚谨"②，刘基"刚嫉恶"③；文风有别：宋濂"文雍容浑穆，如天闲良骥，鱼鱼雅雅，自中节度"，刘基"文神锋四，如千金骏足，飞腾飘瞥，暮涧注坡。"④文学思想也有所区别：宋濂的文论主继承了宗经明的儒家文统，提倡温敦厚的儒家诗，刘基的文学思想则主现在以两个方面。

、讽戒裨世

诗歌乃至整个文学的怨旨趣，是国古代文学思想中现实主义神的重容，是作家关注家邦国事，以文学反映社会生活的重途径。美讽戒比温敦厚的儒家诗更有正视现实的品格。国第部诗歌总集--《诗经》中既有"游扬德业，褒赞成功"①歌赞君主盛德的作品，又有表示对君主贪纵、残贼民行径的而"发愤之所为作也。"②但随着中央集权统治的加强，显君的作品并为每个统治者所容忍，安闲浑穆、雍容典雅的称颂之作受到了多数当政者的垂。汉代以美论诗。司马相如等因讽得志，赵壹在《世疾赋》中疾呼"安危亡于旦夕，肆嗜于目，奚异涉海之失舵，坐积薪而待燃。"对时政予以"金刚怒目"式的批判而没有致祸获罪，主是由于秦朝二世而绝的车之鉴还清晰可见。赋家们在怨的同时，还对汉家王朝倾注了殷殷关注之，因此，统治者才以为咎。居易在唐代较宽缓的政治气候中，可以作《太行路》以"借夫以讽君臣之终"，慨叹"谄成之风，救失之缺"，《诗经》"六义始刷矣。"①指诗歌的讽戒作用存的现实。因此作诗"惟歌生民病，愿得天子知"。②宋代以，朱熹认为诗有害于温敦厚之，"以风"的风气渐趋消歇。其，即使间或有论及诗的，也十分强调美的统，免得产生"躁险薄之可疑"。③如清程廷作曰："若夫诗之有，非苟而已也。盖先王之遗泽，尚存于心，而贤君子弗忍置君国于度外，故发为咏，有所① 《宋元学案》卷八十二《北山四先生学案》。

② 《明史》卷百二十八《宋濂传》。

③ 《明史》卷百二十八《刘基传》。

④ 《四库全书总目》卷六九《宋学士全集》提，中华书局1965 年版。① ［梁］萧统：《文选序》，《文选》卷首，海古籍版社1986 年版。② ［汉］司马迁，《史记》卷百三十《太史公自序》，中华书局1959 年版。① ［唐］居易：《与元九书》，顾学颉校点：《居易集》卷四十五，中华书局1979 年版。② ［唐］居易，《寄唐生诗》，《全唐诗》海古籍版社第1037 页。③ ［清］程廷祚：《诗论十三·再论诗》，《青溪集》卷二，金陵丛书本。关。"④试图证明诗无妨儒家诗。因此，""、"讽"在宋代以己锋芒弩钝，只是图寻与儒家诗的契点，以尚存席罢了。如元郝经说，诗歌必须"美而至于谈，而至于詈，哀之也而至于伤，乐之也而至于。"⑤虞集则认为于怨者，者，善慨者，"是皆非得之正，唯嗜、淡泊、思虑、安静最为近之。"⑥但刘基论""则同，说：或语予曰："诗贵自适，而好为论，无乃可乎？"予应之曰："诗何为而作？《虞书》曰：'诗言志。'卜子夏曰：'诗者志之所之也，以风化，以风，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诗果何为而作耶？周天子五年巡守，命太师陈诗以观国风，使为诗者俱为清虚浮靡以莺、咏月，而无关于世事，王者当何所取以观之哉？曰："圣恶居位而讪者，今王子在位而挟其诗以是非之权，于讥乎？"曰："吁，是何言哉？《诗》三百篇惟颂为宗庙乐章，故有美而无。二雅为公卿夫之言，而国风多于草茅闾巷贱夫怨女之，咸采录而遗也。风雅批多于论，至有直其事，斥其而明言之者，《节南山》、《十月之》之类是也。使其有讪之嫌，仲尼当存之以为训。世之论去取，乃以圣为轨范，而自私以为好恶，难可与言诗矣。"①又曰：予闻国风、雅、颂，诗之也，而美风戒则为作诗者之意，故怨而为《硕鼠》、《北风》，思而为《黍苗》、《甘裳》，美而为《淇澳》、《缁》，油然生于中而形为言，其谤也，可其歌也。②刘基有关诗歌"风"、""作用的论述，有两个方面的意义。

首先，对朱熹所谓"讪"之嫌行了驳洁，肯定了诗的地位。

程廷祚在《青溪集》卷二《诗论十三·再论诗》中曰："从晦庵之说，以国风之诗斥为讪，为无礼于君，世之好事者，将援其说，以及小雅而并累雅也。"可见，刘基所谓"讪之嫌"是直接针对朱熹的。刘基虽然也奉"天理"，但又兼融朱陆，旁及家，对朱学并非笃信无疑。刘基驳洁其"讪"之说采取"宗圣"的方法，以"圣为轨范"。所谓"讪"之说，仅是的"自私以为好恶"。显然，刘基的文论也是"焚对六籍"①，祖述原典，发以已义，从而为""诗正名。

其次，突强调了""诗的社会功能。刘基针对宋代以文坛怨之声消歇的状，论《诗》以独标"风"、""为特。认为"诗之有作也，抵主于风论"，而是儒家"温敦厚"的诗为范则。充分肯定了"直其事、斥其而明言之"的《节南山》、《十月之》诸诗的地位，认为《诗经》中唯《颂》有美而无，其余"抵多于论"。当然，这观点并非刘基首创。《国语·周语》中记载召公谏厉王使卫巫监谤，就有这样的话："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替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百工谏、庶传语、近臣④ ［清］程廷祚：《诗论六·诗之由》，《青溪集》卷。

⑤ ［元］郝经：《五经论·诗》.《陵川集》卷十八，四库全书本。

⑥ ［元］虞集：《胡师远诗集序》，《园学古录》卷之三十四，四部丛刊本。① 《王原章诗集序》，《文集》卷五。

② 《书绍府达鲁赤九十子阳德政诗》，《文集》卷七。

① 《连江陈子昂师古斋诗》其二，《文集》卷十三。

规、戚补察、瞽史诲、耆艾修之，而斟酌焉，是以事行之悖。"文学的"观"、"怨"作用，核心容是"风"、""。事实，《诗经》中比较明确地涉及作诗目的的十例中，讽据其八，其余三例，也有讽的义。汉儒论《诗》，虽然有正、之分，但"国风、雅、颂并列圣经"①，可见"风"、"雅"的诗并没有被目为异端。但是，自朱熹认为诗"躁险薄"，有"讪之嫌"，文论，往往缄慎言。这样，刘基的复古之论是简单地祖述，而是在专制统治步加强，文可讪的背景，对诗歌现实主义神的重新申论和发扬。元代正统文学，由于作家无论在朝在，都属于封建士夫，和"躬践排场、面敷墨"②的戏曲作家走着同的创作路，受程朱理学的影响较，诗风般浮靡清虚、流连光景，莺、咏月，容平淡泛。刘基的诗论，当时同调多，而整个明代文坛也是或追"格古调逸"③，或"敷张神藻，饰洪业"④，或抒写灵，对刘基的诗论，应和者寥寥。因此，刘基阐论诗，可谓别只眼，切中了文坛萎靡冗闒之弊。

事实，刘基元末的作品，般都是"寓而讽之"⑤之作。何镗论其作品曰："心茶毒，于是乎卮言《郁离》"，"愤世疾，每形歌什，抑意诮玄，托称《覆瓿》。"⑥但烈抨了贪毒的胥吏，而且在《楚妃叹》、《王子乔》等诗作中，将锋芒直指宫廷之。的寓言散文《郁离子》也是屡受谴顿的托喻世之作。如《灵丘丈》写位养蜂老，惜蜂，勤于管理，悉心照料，结果获得甚巨，富比王侯。老，子嗣业，但对蜂的度判若天壤。其子只知坐收渔之利而毫惜，结果蜂举族而去，家因此中落。最，作者通陶朱公之，了其中的寓意："为国有民者可以鉴矣。"是规谏，也是讽喻。

刘基的怨、理论及其作品都集中于元末，这与怨作品产生的基本条件有关。

其，怨之作般创作于昏主政之时，是文们有于统治者的失而发。因此，先秦时代，魏、唐以俭啬治国，魏风、唐风中就没有之作。元季国颓危，君主昏债，各级官吏多方诛。公元1345 年，元顺帝在诏书中也说："声未洽，风俗未淳，吏弊未法，民瘼滋甚"，元末世况可见斑。因此，风、之论发于元末是理之中的。

其二，"风"""之论是与忠君观念融在起的。程廷祚曰："诚有君之心，则虽国风之奔，无所，亦犹子敦谏而涕泣随之也。"①怨之作往往是以忠君为提的。因此，黄巢的《赋》能算是诗。元末虽然败象裎，但由于自古忠君与国的观念混为，因此刘基虽然仕途坎坷，负难酬，但仍努辍，忠君之心泯，往往借诗文抒写忧世怀。而自从应招赴金陵，与元王朝彻底决裂，当然再无怨① ［明］胡应麟，《诗薮》篇卷，广雅书局丛书本。

② ［明］臧懋循：《元曲选序》，《元曲选》，四部备本。

③ ［明］李梦阳：《潜虬山记》，《同集》卷四十八，四库全书本。④ ［明］徐夔：《陶尚书文集序》，《始集》卷五，四库全书本。

⑤ 林富：《重锓诚意伯刘公文集序》，《文集》卷首。

⑥ 何镗：《重刻诚意伯刘公文集序》，《文集》卷首。

① 程廷祚：《诗论十三·再论诗》，《青溪集》卷二。

元王朝的作品。

其三，诗般于阎阎百姓之，或层文笔端。《毛诗序》曰："以风"。位居津的朝廷命官、勋策臣，或可以秉笔书，或直言劝谏，以诗歌的形式"主文而谲谏"①，虽然在先秦、两汉较为经见，中古以，朝臣所作则多是雍容浑穆、饰太平的作品。但"公卿夫之可溃，而匹夫匹之可杜。"②刘基虽然有仕蒙元的世，但久沉僚，对百姓疾苦察较。因此有怨之声。而自从辅弼以，"受心膂之寄，掌惟幄之机"③，自然需陈诗谲谏。明王朝建立，明太祖朱元璋实行统治，文狱屡，刘基的学生徐夔贺表中有"光天之，天生圣，为世作则"等语，在刘基去世受到明太祖朱元璋的胡猜解而斩首（因"圣"与"僧"、"则"与"贼"音同）。因此，晚年的诗文优游闲雅，仅聊以自适而已。

刘基有于元季时运而发的风、之论，在元、明两代，如谷足音，几无嗣响。虽然有些文偶有愤之作（如李梦阳等），但都乏于论""，文坛风气并未改。直到明末的陈子龙等起而矫竟陵文幽孤峭的诗风，蒿目时艰，强调文学反映社会生活的功能，认为"诗之本"是"忧时托志之所作"④，应"导扬盛美、讥当时。"期的作品多时事，多慷慨之音，抒写"目山川极望哀"⑤的国亡家破之，刘基的托讽世的文学思想才得到真正的承绪。刘、陈二政治生涯相同，虽然都于王朝更迭的时代，刘基弃元而佐明，而陈子龙则致于抗清复明，最终赴殉节。但们都明辨夷夏之防、对现实生活十分关注，有共同的思想基础。

二、 "发于中而形于言"

元代期，文坛秾缛丽之风盛行，谀而无生气。对此，刘基提了批评，曰：夫诗何为而作哉？发于中而形于言，国风二雅立于六经，美风戒莫有稗世??今天闻有言之律，而见耳闻之习未，故为诗者莫以哦风月、为能事，取则于达官贵而师古，定重于众而辨其为玉为石，惛惛怓怓，此倡彼和，更相朋附，转相诋訾，而诗之无有能知者矣。①中国古代诗歌的缘说由已久。《毛诗序》中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于中而形于言。"但由于宋代理学盛行，理学家们或对""避而论（如胡宏），或以理节、"心统"，将至善的与有善恶之分的区别开。元代主宗奉朱熹的"心统"说。刘基之，随着王学勃，成"几遍天"之。王守仁倡"用源"论，认为"七须其自然之流行，皆是良知之用，可分别善恶。"①都① 《毛诗序》，《毛诗正义》卷，《十三经注疏》本。

② 《书绍府达鲁赤九十子阳德政诗》，《文集》卷七。

③ 林富：《重锓诚意伯刘公文集序》，《文集》卷首。

④ [明]陈子龙：《六子诗序》，《陈忠裕公全集》卷二五，乾坤正气集丛书本。⑤ 陈子龙：《秋杂》之，《陈子龙诗集》卷十五，海古籍版社1983 年版。① 《照玄诗集序》，《文集》卷五。

① ［明］王守仁：《传习录》，《王文成公全书》卷之三，四部备本。是无所谓善恶的。受到王学及泰州学派的影响，明代中期产生的文学新思，奉""为文学圭臬，论在文坛蔚成观。先驱者徐渭楬橥了文学抒写真的原则。说："生堕地，为使。聚沙作战，拈叶止啼，昉此矣。??摹弥真，则弥易，传世亦弥远。"②李贽主作为思想家的现的，常用""的概念，还留有儒学心论的明显痕迹，但列""于""，反映了晚明时期两者关系发生了本的化。著名的"童心说"就是从突破封建礼的藩篱，赞扬见倾心式的《西厢记》谈起的。汤显祖、袁宏等在李贽和泰州学派的哲学思想启迪之，热地讴歌纯真自然的。汤显祖论诗歌曰："世总为，生诗歌而行于神。"③袁宏灵说的特质之是"与境会，顷刻千言。"④们都以为本，对诗歌等文学作品的本质作了入的探讨。

但是，晚明以抒写真为主标志的文学思，在缘说久已消歇了的文坛，何以能如飚乍起、蔚成观。学界般认为李梦阳是这思的先驱⑤，这是颇有见地的。如果们沿着这路径寻至元季，就可以发现，论是隐隐约约贯及元季到晚明文坛的条重线索。除了刘基之外，与其同时而稍的杨维桢也说："诗者，之也，各有，则有各诗也。"①杨维桢和刘基都历元、明二朝，对明代文坛都产生了定的影响，们把""视为诗歌的灵及诗歌的本创作目的。但同样应该指的是，刘基和晚明文所论的""涵相同。晚明文所论的与""的义相仿佛，刘基所论的主是"忧世时"之。这是因为刘基受儒家治国平天的正统观念影响较，晚明文受左派王学及泰州学"育"理论的影响较著。同时，元季世事纷，文们蒿目时艰，更注重文学的济世神。相反，万历年间虽然明王朝已开始中落，但仍被承平的表象所掩盖，文们在心学及禅家提倡返观默照的神影响，追个的超然解脱，沉浸于酒宴乐之中。文学思想自然有追自适自娱，强调自意识觉醒的特征。

管如此，刘基的论对李梦阳等的真说仍有先发之功。李梦阳曰："夫诗有七难：格古、调逸、气、句浑、音圆、思冲，以发之。"②将法古与尊相统，这与刘基并无二致。同时，李梦阳也与刘基相似，抒发的己之，是对现实社会的批判。在郁闷展时，也以屈原，贾谊自况，这种愤懑的已之，发而为诗，必然有世的品格，所作的《玄明宫行》诗，揭了刘谨穷奢极的罪恶，在《秋望》中曰："闻朔方多勇略，只今谁郭汾阳。"表示了戍边乏将的苦闷。们的论虽然没有越传统的儒家观念，但这些关注现实的文学思想对于转沉闷茸闒的文坛风气无意义，其于台阁，理诗称盛时代的李梦阳更是如此。当然，李梦阳对刘基的文学理论既有承绪又有发展，在刘基这里，"理"有本② ［明］徐渭：《选古今南北剧序》，《徐渭集·补编》，中华书局1983 年版。③ ［明]汤显祖：《耳伯姑游诗序》，《汤显祖集》第三十卷，海民版社1973 年版。④ （明）袁宏：《叙小修诗集》，《袁宏集笺校》卷四，海古籍版社。⑤ 详见章培恒：《李梦阳与晚明文学思》，载本《古田授退官记念中国文学语学文集》，转载于《安徽师范学学报》1986 年第5 期。陈建华：《晚明文学的先驱--李梦阳》，《学术月刊》1986 年第8 期。① ［元］杨维桢：《李仲虞诗序》，《东维子集》卷七，四部丛刊本。

② ［明]李梦阳：《潜虬山记》，《同集》卷四十八，四库全书本。的义，诗们因"遭时之"而产生的"忧恨悲愁"之""是与"天理"致的，而李梦阳认为""是"之乖则幻化弗测"①的，理是"言常也"。②因此，与理于对立的位置。晚明文以"最初念之本心"③为真，以闻见理为伪，将李梦阳的理、对立发展到理伪真。难看，从元末明初刘基等到李梦阳再到晚明文的理论演化轨迹还是隐约可寻的。

同时，刘基与晚明文都倡自然为文，反对矫雕琢。如，刘基曰：言生于心而发为声，诗则其声之成章者也。故世有治而声有哀乐，相随以，皆乎自然，非有能强之者。??予少时读杜少陵诗，颇怪其多忧愁怨抑之气，而说者谓其遭时之，而以其怨恨悲愁发为言辞，乌得而和且乐也？然而闻见异犹未能喻焉。此五六年，兵戈迭起，民凋耗，伤心目，每形言则自觉其凄怆愤惋，虽止之而可，然知少陵之发于真得已。④但晚明文与刘基的"自然论"有所同：方面，刘基强调的是抒写有于时的"凄怆愤惋"之自然，晚明文是抒写己自然真。如李贽也强调自然为文，说：格清澈者，音调自然宣畅；徐者，音调自然疏缓；旷达者自然浩；雄迈者自然壮烈；沈郁者自然悲酸；古怪者自然奇绝。①这种"自然"即"自然"②，是作者"绝假纯真，最初念之本心"③即"童心"的直接流。而刘基论述杜诗之"自然"，是目睹了"兵戈迭起，民凋耗"的世，诗"伤心目"而自然抒发的悲愤。另方面，们的理论旨趣。明代中期文们崇尚自然，抒写真，是由于对当时阳为学、为富贵，被儒雅，行若彘的伪君子的恶绝，是对文坛因袭模拟之风盛行，"黄茅苇弥望皆是"④现象的反，而刘基论证的是"世有治而声有哀乐"，文学"相随"世事"以"的规律。管如此，这两种自然论，在标榜格调古法的明代文坛，恰如两股醒醒的清风，呼应，声气相和，各自都有特殊的理论价值，产生了同的影响。

① ［明］李梦阳：《结肠谱序》，《同集》卷五十。

② ［明］李梦阳：《结肠谱序》，《同集》卷五十。

③ ［明］李贽：《童心说》，《焚书》卷三，中华书局1961 年版。

① 李贽：《杂说》，《焚书》卷三。

② 李贽：《读律肤说》，《焚书》卷三。

③ 李贽：《童心说》，《焚书》卷三。

④ 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丁集《袁稽勋宏》。

第十章诗词："沉郁顿挫""足与启相抗"

元代以戏剧、小说等俗文学见，正统雅文学显得暗淡无光。诗歌的容比较贫乏，题材比较狭窄，即被称为元代诗歌繁荣时期的四家虞集、杨载、范梈、揭傒斯等的作品也主是题画、咏和酬答应和之作，风格般都雅温，弱。而元末明初除了俗文学，其是小说取得了突的成就外，诗文也改四家的秾缛丽之，王冕、杨维桢、刘基、宋濂、启等的作品现了雄奇质朴、遭豪放的风格。们般都能以诗文反映这抢攘之世的社会现实，使元代渐趋衰落的诗文呈现了复气象。刘基是明代为数寥寥的诗文俱佳的作家之。收录于《诚意伯文集》中的诗歌计有1184 首，词233 首。《四库全书总目》论其诗曰："其诗沉郁顿挫，自在家，足与启相抗。"就容而言，虽然有抒写己之雅怀的作品，但"愤其言之听，或郁乎志之拂"①，抒写"忧世拯民之心"的作品，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明显占优。就风格而论，既有杜甫沉郁顿挫、韩愈奇崛险怪的风格，又有屈原的奇幻想象，乃至陶渊明涤尘缨的恬淡自然的境界。"刘诚意锐意摹古，所作特多。"②师古是刘基重的文学主张，也是其诗歌创作的重特征，因而有"开明三百年风气"③之誉。其词作多凄婉沉郁，其中有些作品蕴藉婉曲、寓意幽微，与其散文风格相仿佛，在词林独标异帜。

刘基的生以五十岁时（至正二十年）应聘佐命为界，分为两个阶段。期诗作在元末集成《覆瓿集》，期诗作在明初集成《犁眉公集》，词收录于《写集》中。

、《覆瓿》、《犁眉》：从济世拯民到叹老伤怀之

明李时勉在《犁眉公集序》中说："伤今悼古，牢笼百，可以超迈当世者，则于《覆瓿集》见之，若夫优游闲雅、托微婉，而有以其自得之趣者则于是编（《犁眉公集》）见之。"刘基期沉于僚，筹策龃龉，哀时愤世，仕途坎壈，几草自居。但虽艰危之世，发为歌诗往往魁垒顿挫，读之有愤张起之，佐命之，列爵五等，蔚为宗臣，看似得志遂，但时常悲穷叹老，咨嗟优游，当年的飞扬采澌然无存。这与其晚年称颂明太祖朱元璋"统坤乾"、"混六"、"树德佑贤"、"文治洽"的应制之文同，诗词之中往往更易透示作者的瓣心。因此，剖析其诗同，可以窥见其心海微澜，有助于更全面地揭示其思想、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