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春光第 14 章

冰心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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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章 梦

海量小说,【茄书阁】

回想起童年的生涯,真是如同梦罢了!穿着黑带金线的军,佩着柄短短的军刀,骑在很,在海岸边缓辔徐行的时候,心里只充了壮美的,几曾想到现在的自己,是这般的静,只拿着支笔,写幻想中的绪呢?

男装到了十岁,十岁以常常带去参与那军娱乐的宴会。朋友们见都夸奖说,“好英武的个小军!今年几岁了?”面答应着,临走时才微笑说,“子,但也是的女。”

会打走队的鼓,会吹召集的喇叭。知毛瑟里的机关。也会将很弹,旋腔里。五六年畔无意中的训练,真将成很矫健的小军了。

别的方面呢?平常女孩子所喜好的事,点都。这也难怪的四围并没有别的女伴,偶然看见山的几个村里的小姑,穿着裳,裹着很小的。匆匆面里,无从知们平居的生活。而且把这些印象,放在心把刀,匹马,生了!女孩子的事,是何等的琐烦腻呵!当探海的电灯在浩浩无边的,发片的寒光。灯影,旗影,两排沉豪英毅的军官,在剑佩锵锵的声里,整齐严肃的同举起杯,祝中国万岁的时候,这光景,是怎样的使慷慨的乐的眼泪呢?

这梦也应当到了醒觉的时候了!生就是梦么?

十岁回到故乡去,换了女孩子的,在姊群中,学到了女:五的丝线,是能成好看的活计的;的,美丽的,是在头的;镜子是妆束完时照的;在众中间坐着,是说些很腻很温的话的;眼泪是时常的。女孩子总是有点脾气,带点贵的样子的。

这也是很新颖,很能造就的环境——但把佩刀,还挂在窗。拔,寒光眼,每每呆住了。马呵,海岸呵,荷的军模糊中有无穷的怅惘。姊们在窗外唤去了。站了半天,只掉几点无聊的眼泪。

悔么?也许是,但有谁知呢!军的生活,是怎样的造就了呵!黄昏时营幕里吹的笳声,更是抑扬凄婉么?世界款温的境地,难只有女孩可以占有么?海的月夜,星夜,眺台独立倚翘首的时候:沉沉的天幕静了,海也浓了——“海天以外的家!”这时的怀,是诗的还是军的呢?是两缕悲壮的丝纠之点呵!

除了几点无聊的英雄泪,还有甚么?安于自己的境地了!生命如果是圈般的循环,或者从“将”,又走向“去”的去,但这也是无聊呵!

十年刻的印象,遗留于现在的生活中的,只是矫强的质了——依旧是喜欢看那整齐的步伐,听那悲壮的军笳。但与其说是喜欢看,喜欢听,如说是怕看,怕听罢。

横刀跃马,和执笔沉思的,原都是,然而时代将这些事隔开了

童年!只是刻的梦么?

九二年十月

☆、正文 第5章 童年杂忆

童年呵!

是梦中的真,

是真中的梦,

是回忆时泪的微笑。

——《繁星》

九八〇年的半年,几乎全在医院中度,静独时居多。这时,休息,思想反而繁忙,回忆的层地卷,又层地退去,在退去的时候,平坦而光的沙滩,就留了许多海藻和贝壳和海的痕迹!

这些痕迹里,最刻而清晰的就是童年时代的往事。觉得的童年生活是乐的,开朗的,首先是健康的。该得的都得到了,该也都了。,祖,舅舅,老师以及周围的都帮助的思想、往正常、健康里成。二十岁以能说是没有经风吹雨打,但是比较是没有受摧残的就能够经受外的切。有了健康的,使相信类的途是光明的,虽然在螺旋形升的路,是峰回路转的,但们有自己的看法,自己的判断,克制外的侵袭。

八十年里着和三代(虽然是同居)的生活,谢天,们的健康气,并没有被污染。希望这和健康的气息,但在家中间,还在每个家中延续去。

话说远了,收回吧。

读书

常想,假如识得字,这病中百八十天的光,如何消磨得去?

,在四五岁的时候,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把文字这把钥匙,勉强地塞在手里。到了七岁的时候,独游无伴的环境,迫着带着这把钥匙,打开了书库的门。

是多么使的画面呵!这个门槛,了!

的文字工,并锐利,而所看到的书,又多半是很难破的。但即使读到的对是些熟习的东西,而“熟能生巧”,个字形的反复呈现,这个字的意义,也会让猜到半。

记得首先得到手的,是《三国演义》和《聊斋志异》,这里只谈《聊斋志异》。

《聊斋志异》真是本好书,每段故事,多的几千字,少的只有几百字。其中的,是、是鬼、是狐,都有自己独特的格,每个“”都从字站起了!看得有时欢笑,有时流泪,看书看得了。幸的《聊斋志异》,有次因为在澡看,把洗澡都凉透了,气得把书抢去,去了角,从此就反复看着这残缺完的故事,直到十几年自己买到部新书时,才把故事的节拼全了。

无论是什么书,得到就翻开看。即或本书,而是张纸,哪怕是张极小的纸,只面有字,就都看看。记得当八岁或九岁的时候,的老师诗。先学对对子,试试看。笑着给写了三个字,是“唱晓”,几乎假思索地就对个“”,为喜悦诧异,以为自己已经看韩愈的《孟东序》。其实“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这四句话,是在烟画的面看到的!

点,又看了两部“传奇”,如《再生缘》、《天雨》等,都是女作家写的,七字句的有韵的故事,中间也些说,书中的主,又都是很有才的女孩子。如《再生缘》中的孟丽君,《天雨》中的左仪贞。故事都很曲折,最还是团圆。以还看些类似的书,如《凤飞》,看就没有印象了。

与此同时,还看了许多商务印书馆版的“说部丛书”,其中就有英国名作家狄更斯的《块余生述》,也就是《卫·考伯菲尔》,很喜欢这本书!译者林琴南老先生,也说译书的时候,被原作的文所,而“笑啼间作”。记得当反复地读这本书的时候,当可怜的卫,从的店主家走,去投奔婆,旅途中饥寒迫的时候,边流泪,边掰手里当点心吃的小面包,块地往里塞,以证明并自己是幸福的!有时被看见了,就说,“这孩子真奇怪,有书看,有东西吃,还哭!”事去几十年了,这段奇怪的心理,没有对

的另个名字

的另个名字,是和有关,这个就是的姑

没有见的姑,只从里听到关于切。的姐姐,四岁丧切全由姐姐照料。记得嫁的那天,在地打着哭,看似乎比得多。

嫁给冯家,年回福州去的时候,曾跟到三官堂冯家去看的姑夫。姑姑生了三男二女,的二表姐,“阿三”的,得非常的美。坐在镜梳头,发委地,张笑脸扑扑地!媒,同位姓陈的海军青年军官—也是的学生——结了婚,家的时候,就们。家的孩子都围着看,舍得走开。

冯家也是记得们堂兄很多,个个都会吹弹歌唱,墙挂的都是些箫,笙,月琴,琵琶之类。常说们家可以成立个民乐团!

多病。姑,因此也极。据说了许多神许愿的主意,比如说让拜在吕洞宾名,作为寄女,并在神座个名字,“珠瑛”,们还买了条牛,在吕祖庙放生——其实也就是为士耕田!每年在天,还请士到家念经,关”。这“关”十六岁,都是在老家福州的,只有在回福州那个时期才得“恭逢其盛”!个或两个早就,在厅堂用八仙桌搭起祭坛,围缎“桌”,点蜡,烧,念经,供,直闹到午。然立起面纸糊的城门似的“关”,让拉着们这家的孩子,从“关门”里走里就唱着“××关啦”“××关啦”,们哄笑着穿走了好几次,然把这纸门烧了,士也就领了酒饭钱,收拾起,回去了。

吕祖庙在福州城乌石山——福州是山的城市,城有三座山,乌石山,越王山(屏山),于山。九三六年冬到欧洲七山之城的罗马的时候,就想到福州!

吕祖庙是什么样子,已忘得净净,但是乌石山有两块很光石头,突兀地倚立在山,十分奇特。福州管这两块石头瓣李片”,说就是子和片李子倚立在起,这两块石头给的印象很

的这个名字(珠瑛)有联系的东西,想起了许多,都是些迷信的事,像把寄在吕祖名和“关”等等,相信的,只因的意见,反正这切都在老家行,并们自己,也就算了,“珠瑛”这个名字,没有用,家里也从这样称呼

开始写短篇小说的时候,起,曾想以此为笔名,终竟因为喜欢这迷信的联想,又觉得“珠瑛”这两字太女孩子气了,就没有用它。

这名字给了八十年了,若是想起,提起,时至今就没有了。

的“”孩子

连蹦带跳地从屋外跑的时候,总是笑骂着说,“看的脸都晒‘熟’了!个女孩子这么‘’,了怎么办?”跟在面的就会笑着回答,“的孩子,了还会吗?”这时,的笑,是无可奈何的笑,而的笑,却是得意的笑。

的确,的“”,是手“惯”的,手训练的。因为从小男装,连穿耳都没有穿。记得回福州的那年,脱男装的伯,叔都说:“四中排行第四)该扎耳朵眼,戴耳环了。”还是同意,借说“们看左耳垂面,有颗聪明痣。把这颗痣扎穿了,孩子就笨了”。自己看左耳垂面的小黑痣,但是至终没有扎耳朵眼!

但此也,连让穿,有时穿的鞋稍为点,就故意在瘸地走,就埋怨说,“又给小鞋穿了!”也气了,就把剪刀和纸裁的鞋样推到说:“,就给,将对金刚管!”真的拿起剪刀和纸就铰个鞋样,反而笑了,把剪刀夺了去。

那时候,除了军营或军校的办公室以外,班,放学,就带去,骑马或是打。海军学校有两匹马,匹是的老马,匹黄的小马,是市去取文件或书信的。们总在黄昏,把这两匹马牵,骑着在海边山总让骑那匹老实的马,自己骑那匹调的小黄马,跟在面。记得有次,们骑马穿金钩寨,走在寨里的小街时,忽然从家门里蹒跚地走个刚会走路的小娃娃,直闯到马的子底,跟在面的,吓得赶忙跳的那匹马却从从容容地横着走向边,给孩子让。当把这孩子的惊惶追时,家都松了气,马的脸,地拍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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